牦牛(Bos grunniens)是青藏高原畜牧业的主要畜种，为当地牧民提供丰富的肉、奶、皮毛、劳力等生产、生活资料，也是高原牧民主要的经济来源。然而，由于青藏高原所处的独特地理与自然环境，牦牛养殖仍处于传统的“靠天养畜”的放牧模式。尤其在犊牛阶段，绝大多数犊牛培育为传统“母带犊”自然放牧哺乳方式，1~1.5岁自然断奶，此过程中犊牛出生后由母牛哺乳，并跟随母牛全年自然放牧，低温、雪灾、狼害、粗放放牧环境诱发病菌侵袭等因素导致犊牛发病率、死亡率高。此外，母牦牛产奶量低、放牧条件的机体营养摄入不足、泌乳减少甚至停滞^[1]都会导致犊牛在生长发育最关键的阶段营养供给不足，导致犊牛发育迟缓、僵牛的发生^[2]。生长发育缓慢是制约当前牦牛业发展的重要原因。“母带犊”情况下犊牛断奶时间晚，母牦牛机体大量养分被利用以分泌乳汁，也导致其繁殖系统恢复滞后，到发情季节仍难以发情，繁殖性能受到较大影响^[3]。因此，犊牦牛早期断奶的探索，有利于保障犊牛成活率、生长发育和母牛繁殖性能，提高牦牛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促进牦牛产业发展。

犊牛的早期断奶研究在奶牛、肉牛上已有一定基础。马军等^[4]与Blanco等^[5]报道早期断奶对犊牛生长发育未发现显著负面影响，而同时为犊牛补饲代乳粉可显著促进犊牛的生长发育^[6]。朱彦宾等^[3]对牦牛的早期断奶进行了探索，研究发现5月龄断奶与传统随母放牧犊牛相比，犊牛生长发育无显著差异，且母牦牛“一年一胎”率达到68.6%，饲喂代乳粉也能够提高早期断奶犊牦牛的体增重^[7]。脂肪是幼龄动物生长发育所必需的营养成分，除为机体供给高密度的能量之外，研究发现其添加可促进犊牛生长，降低异常粪便评分^[8]，促进瘤胃上皮发育^[9]，改善免疫和炎症应答而降低疾病发生率^[10-11]。由此可见，代乳粉中是否需要额外添加脂肪及其添加水平的研究对于早期断奶犊牛具有重要意义。Ballou^[12]研究发现，25.8%代乳粉脂肪水平与20.6%相比，能够显著提高断奶后娟姗犊牛的先天免疫应答。在奶羔羊上，李文娟^[13]将代乳粉脂肪水平提高至27%，有利于提高羔羊生长性能和养分消化率。但目前犊牦牛早期断奶及其代乳粉脂肪水平的相关研究仍鲜有报道。因此，本试验用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饲喂早期断奶犊牦牛，探究犊牦牛早期断奶模式及代乳粉脂肪水平对其生长性能及血清生化、免疫、抗氧化指标的影响，以期为犊牦牛早期断奶提供科学依据和生产指导。

1 材料与方法 1.1 试验设计

试验于拉萨市当雄县郭庆村进行，当地平均海拔为4 200 m。试验选取6月中旬放牧状态下自然分娩的新生犊牦牛40头，按体重和出生时间相近原则分成4组，每组10头。对照组(CON组)犊牦牛随母牦牛放牧哺乳，自然断奶；试验组犊牦牛自10日龄开始饲喂在犊牛专用代乳粉(专利产品，专利编号ZL 02128844.5)基础上配制的等蛋白质水平(24%)且脂肪水平分别为22%(低脂肪组，LF组)、25%(中脂肪组，MF组)及28%(高脂肪组，HF组)的3种牦牛代乳粉，至90日龄。代乳粉营养水平见表 1。

1.2 饲养管理

各试验组犊牛10日龄后每天定时(07:00—20:00)与母牛分离，单独分圈，饲喂相应组代乳粉，饲喂量逐渐增加，过渡至30日龄时不再饲喂母乳，只喂代乳粉。代乳粉用冷却到40~50 ℃的温开水按照1 : 7比例冲调为乳液饲喂犊牛。每日饲喂2次(08:00、20:00)，饲喂后补充饮水，代乳粉日饲喂量为体重的3%，并随犊牛体重增长及时调整，每半个月进行1次称重，每次称重后调整1次，饲喂至90日龄；期间自由采食天然牧草。

1.3 测定指标 1.3.1 生长性能指标

测定各组犊牦牛初生重及30、60、90日龄晨饲前空腹体重。

1.3.2 血清生化指标

分别于30、60、90日龄晨饲前采集各组犊牦牛颈静脉血液10 mL，3 000 r/min离心20 min，分离血清于1.5 mL离心管中，-20 ℃保存待测。

测定血清中代谢物：非酯化脂肪酸(NEFA)、尿素氮(UN)、葡萄糖(GLU)含量；血清免疫相关指标：免疫球蛋白A(IgA)、免疫球蛋白G(IgG)、免疫球蛋白M(IgM)、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表皮生长因子(EGF)含量；血清抗氧化指标：超氧化物歧化酶(SOD)、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SH-Px)、过氧化氢酶(CAT)活性及丙二醛(MDA)含量；血清激素指标：皮质醇(Cort)、生长激素(GH)、胰岛素样生长因子-Ⅰ(IGF-Ⅰ)含量。血清样品委托北京方程嘉鸿科技有限公司利用全自动血液生化仪进行测定。血清激素指标和免疫指标均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测定(ELISA)法测定，抗氧化指标采用试剂盒法测定，试剂盒购自南京建成生物工程研究所。

1.4 统计方法

利用Excel 2013对原始数据进行初步整理，采用SAS 9.4 PROC MIXED模型进行数据分析。对于血清生化指标，不同日龄测定结果视为重复，模型如下：

式中：μ为总均值；T为试验代乳粉脂肪水平处理效应(i=1、2、3)；D_j为日龄效应(j=30、60、90)；T_i×D_j为试验代乳粉脂肪水平×日龄效应；ε_ij为变量ij的随机误差，并进行各组间最小二乘方均值的多重比较。P < 0.05为差异显著，0.05≤P < 0.10视为存在显著差异趋势。

2 结果与分析 2.1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牦犊牛生长性能的影响

由表 2可知，各组间犊牦牛初生重无显著差异(P>0.05)。60日龄时，MF与HF组犊牦牛体重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MF与HF组间无显著差异(P>0.05)。90日龄时，饲喂代乳粉各组犊牦牛体重均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HF与MF组犊牦牛平均日增重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其中以MF组的增重效果最好。

2.2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代谢物含量的影响

由表 3可知，90日龄内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组犊牛血清NEFA含量与对照组相比，MF组显著低于对照组(P=0.04)，HF组有低于对照组的趋势(P=0.06)。各组间血清UN与GLU含量未观测到显著差异(P>0.05)。

2.3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免疫指标的影响

由表 4可知，对照组犊牦牛血清IgA含量显著低于MF与HF组(P < 0.05)；血清IgG含量以MF组最高，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血清IgM含量在各组之间未观测到显著差异(P>0.05)。而LF、MF、HF组犊牛血清TNF-α含量显著低于对照组(P < 0.05)，LF、MF、HF组间无显著差异(P>0.05)；MF组犊牦牛血清EGF含量最高，但组间差异不显著(P>0.05)。

2.4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抗氧化指标的影响

由表 5可知，血清MDA含量MF组显著低于对照组(P < 0.05)，HF组有低于对照组的趋势(P=0.07);血清SOD活性以MF组最高，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就血清GSH-Px活性而言，各组间未发现显著差异(P>0.05)；HF与MF组犊牛血清CAT活性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且LF组有高于对照组的趋势(P=0.09)。

2.5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激素指标的影响

由6可知，饲喂代乳粉各组犊牛血清中Cort含量均高于对照组，但差异不显著(P>0.05)，HF组有高于对照组的趋势(P=0.07)；血清GH含量以MF组最高，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其他各组间无显著差异(P>0.05)；MF与HF组间血清IGF-Ⅰ含量差异不显著(P>0.05)，但均显著高于对照组(P < 0.05)。

3 讨论 3.1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生长性能及激素分泌的影响

代乳料是由于犊牛早期断奶后瘤胃尚未发育成熟，而为犊牛提供一种与牛乳成分接近且易消化的过渡性饲料。本研究发现，与采食母乳的对照组相比，早期断奶犊牦牛饲喂代乳粉，未对体重增长产生不利影响，这与Blanco等^[5]研究结果一致。并且随着日龄的增长，犊牦牛生长发育的营养需要增加，母牦牛泌乳量可能不足以满足其养分需求，较高脂肪水平的代乳粉为其提供了更加充足的能量供给，体重与平均日增重均显著提高，Ballou^[12]研究发现，高脂肪水平代乳粉能够显著增加犊牛平均日增重，但本研究结果显示，当代乳粉脂肪水平进一步提高时，犊牦牛增重未持续增长并呈现下降趋势。饲粮中过高的脂肪水平可导致采食量的下降，抑制瘤胃微生物活性和发酵^[14-16]，可能是此结果产生的原因。因此，适宜脂肪水平代乳粉更有利于早期断奶犊牦牛的生长发育。

Cort由肾上腺皮质分泌，犊牛断奶时，饲粮与环境改变造成的应激引起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神经兴奋，刺激Cort分泌，影响机体脂肪、蛋白质代谢和免疫功能^[17]。张千等^[18]通过Meta分析发现，断奶应激可诱导犊牛在断奶后1~3 d和11~14 d血液中Cort含量显著升高。本研究中，犊牦牛早期断奶后，Cort含量呈现了上升趋势，但未达到显著水平，并且日龄效应显著，表明犊牦牛在试验中通过代乳粉与母乳逐渐过渡的方式缓解了断奶应激，随着日龄增长应激随之减弱。Brown等^[19]研究发现，营养水平的高低显著影响IGF-Ⅰ的分泌，张庆丽^[20]通过减少1月龄断奶羔羊开食料中脂肪添加水平而限制其能量摄入，使羔羊血浆GH与IGF-Ⅰ含量显著降低，这与本研究观测到的代乳粉脂肪水平升高显著促进GH与IGF-Ⅰ分泌的结果相一致。岳康宁等^[21]在奶牛上同样发现添加脂肪粉可提高饲粮能量水平，血清IGF-Ⅰ含量得到显著提升。生长激素轴包括垂体分泌的GH与IGF-Ⅰ，是促进躯体生长与成年体型的关键决定因素，影响体组织组成和结构、功能维持^[22]。血清GH与IGF-Ⅰ含量的提高，与前期观测到的体增重增加结果相一致，而本研究中代乳粉过高的脂肪水平使GH分泌有所降低，医学研究也显示脂肪摄入过量诱发肥胖矮小与GH分泌水平降低显著相关^[23]。以上结果表明，适宜的代乳粉脂肪水平可通过增强机体生长相关激素分泌以促进犊牦牛生长发育。

3.2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代谢物含量的影响

NEFA是反映机体脂肪代谢平衡的重要指标，本研究结果显示早期断奶饲喂低脂肪水平代乳粉，与采食母乳相比，对犊牦牛血清NEFA含量无显著影响，提示早期断奶饲喂代乳粉能够提供犊牦牛采食母乳所摄取的脂肪养分。对血清GLU与UN含量而言，早期断奶代乳粉饲喂同样未显著影响犊牛糖代谢与氮利用率。孙凤莉^[24]在羔羊上研究发现，饲喂低脂肪低蛋白质水平代乳粉与母乳喂养相比无显著差异，与本试验结果一致。随着代乳粉脂肪水平的升高，犊牦牛血清NEFA含量进一步降低，并在MF组达到显著水平。研究报道，断奶阶段犊牛由于断奶应激诱导体储动员而使血液NEFA含量升高^[25]，从断奶后整个周期来看，较高脂肪水平的代乳粉弥补了犊牛此阶段的摄入不足，使脂肪组织动员减少，Kmicikewycz等^[26]通过提高代乳粉脂肪水平或增加饲喂次数以增加营养供给，犊牛血浆NEFA含量均呈现降低效果。

3.3 不同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血清免疫、抗氧化指标的影响

免疫球蛋白是一类广泛参与机体内体液免疫反应的球蛋白，犊牛在免疫系统尚未发育健全之前，主要依靠初乳获得免疫球蛋白，以抵御病毒、细菌侵袭，在30日龄后逐渐建立自身的免疫机制，通过自身摄取养分合成免疫球蛋白^[27-28]。研究报道，早期断奶犊牛饲喂酸化奶并自由采食开食料，与牛奶喂养相比，血液IgG含量并无显著差异^[29]。本研究同样观测到犊牦牛早期断奶后饲喂低脂肪水平代乳粉时与母乳喂养差异不显著，表明代乳粉饲喂能够满足犊牛断奶后免疫机制建立的营养需求。并且代乳粉脂肪水平的进一步升高，血清中IgA、IgG含量显著高于对照组，Abu El-Hamd等^[30]研究发现，犊牛补饲亚麻籽油提高脂肪水平，1~15周内血液IgG含量增加了10.22%~18.30%。但李文娟^[13]比较了15%与27%脂肪水平代乳粉饲喂7日龄断奶羔羊的效果，结果显示血清中IgG含量无显著差异，可能与断奶日龄、代乳粉配方与物种差异有关。IgM是机体首次接触抗原时最先出现的免疫球蛋白，特异性相对较低；IgA主要参与黏膜病原微生物防御；IgG是最主要的免疫球蛋白，具有抵抗病原菌、病毒和免疫调节的作用^[31]。有研究报道，口服烷基甘油能够提高大鼠血浆中IgG与IgM含量^[32]，并且Tanghe等^[33]认为幼龄动物从乳汁中摄入的脂肪酸在促进和提高免疫功能中发挥重要作用，这可能是较高脂肪水平代乳粉提高犊牦牛免疫球蛋白含量的原因。TNF-α属于促炎细胞因子，是机体在炎症反应时表达的参与免疫反应的分子，其降低表明病原体入侵和炎症反应的减弱。在外源慢性注射免疫球蛋白条件下，小鼠神经元炎症中TNF-α表达量显著降低^[34]，提示TNF-α分泌与机体免疫功能密切相关，随着代乳粉脂肪水平增加，本研究得到了类似结果，推测与犊牦牛免疫功能增强，以及早期断奶舍饲代乳粉条件与放牧状态相比病原菌接触更少有关。

Soberon等^[35]认为代乳粉中脂肪、脂肪酸、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等养分是影响其抗氧化性能的重要因素。本研究中，代乳粉脂肪水平的增加显著升高了犊牦牛血清SOD与CAT活性，SOD与CAT是酶促抗氧化防御体系中的2种主要抗氧化酶^[36]，在机体氧化与抗氧化平衡中发挥重要作用，适宜的饲粮脂肪水平有利于提高机体抗氧化能力^[37]。王美美^[27]通过增加代乳粉脂肪与蛋白质营养水平，在45日龄时显著提高了荷斯坦奶公犊的抗氧化能力。但过量的脂肪摄入也会对抗氧化功能产生负面影响，减弱机体清除自由基的能力^[38]，本研究中也观测到类似结果。MDA是脂质过氧化的终产物，反映组织细胞过氧化程度^[39]。中等脂肪水平代乳粉降低了早期断奶犊牦牛血清MDA含量，这与前文所讨论的机体抗氧化能力增强的结果相一致，由此可见，适当增加代乳粉脂肪水平能够通过提高抗氧化酶活性而抑制机体过氧化反应。

4 结论

① 进行犊牦牛早期断奶并饲喂代乳粉，与传统放牧哺乳方式相比，对犊牛的生长性能有促进作用。

② 适宜脂肪水平的代乳粉有利于进一步促进犊牦牛生长，增强机体免疫力与抗氧化功能。

③ 综合犊牛生长与血清生化指标，25%脂肪水平代乳粉对犊牦牛的饲喂效果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