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化奶牛生产体系中，犊牛的培育工作至关重要，早期营养和健康直接影响犊牛后期生产性能的发挥^[1]。因此，通过调整早期液体饲料饲喂策略改善犊牛生产性能，具有巨大的研究潜力和实际意义。传统的犊牛饲养管理侧重于限制母乳或代乳粉的饲喂量，从而促进固体饲料的采食，以达到刺激瘤胃发育和加速断奶的目的，同时降低饲养管理成本^[2]。然而，近几年的数据评估表明，减少犊牛液体饲料摄入量并没有显著地改变犊牛断奶后固体饲料采食量和瘤胃的发育状况，也没有对生产成本造成明显影响^[3-8]。目前，通过早期强化营养饲喂策略加快幼畜生长速度、提高后期生产性能的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利用早期营养调控手段改善家畜生产性能，未来可能成为提高畜牧业生产效率的重要手段。但犊牛断奶前后固体饲料采食量、平均日增重以及断奶体重的研究结果尚存争议，不能明确早期饲喂策略对犊牛生产性能的影响。利用Meta分析方法，可针对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生产性能影响这一科学问题，进行多个独立研究结果的方差合并以及定量分析，系统评估早期液体饲料饲喂策略的实际作用，明确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和生长性能的影响。通过开展本研究，有助于深入理解早期营养调控作用，优化犊牛饲养管理策略，为犊牛早期培育以及相关研究提供科学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文献检索

在Web of Science、PubMed、Elsevier、Science Direct和Wiley Online Library等英文数据库中输入“calves”“feeding level”“performance”等关键词；在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维普数据库和中国科学引文数据库(CSCD)等中文数据库输入“犊牛”“饲喂水平”“生产性能”等关键词。检索时间范围为2009—2019年，查阅相关文献。

1.2 文献筛选

根据以下条件对文献进行筛选：1)文献研究内容包括牛乳或代乳粉饲喂量对犊牛生产性能的影响；2)研究中使用代乳粉或牛乳为犊牛主要饲粮，其中不添加促生长、抗生素和抗氧化等功能性添加剂；3)研究中不使用废奶或有抗奶作为犊牛饲粮；4)研究结果包含犊牛开食料采食量、平均日增重和终体重；5)文献语言为中文或英文。所有检索到的文献资料由2名研究者独立完成筛选和数据提取并进行复核。按照文献检索规则共检索到文献2 375篇，其中排除重复文献、会议论文、会议摘要、未发表论文、非核心期刊论文和非SCI论文1 251篇。通过阅读文献题目和摘要排除非犊牛、无营养处理和综述类文献917篇。进一步阅读全文，排除无对照研究、未测定生产性能指标等不符合纳入标准文献182篇，最终纳入25篇文献^[3-27]。

1.3 数据提取

纳入的25篇文献根据试验设计提取46个对照研究，分别提取以下数据和资料：文献题目、发表期刊、发表时间、试验设计、试验处理、动物品种、性别、动物数量、初始体重、代乳粉营养物质含量和断奶日龄等信息，以及试验数据和标准差(断奶前后固体饲料采食量、平均日增重、断奶体重和试验末体重)。相同年份、同一作者的不同研究使用a和b区分；同一作者的不同研究使用(1)、(2)、(3)区分。

1.4 数据特征

本次Meta分析共纳入25篇文献，包括46个对照研究，共1 574头犊牛。纳入的研究均为液体饲料饲喂强度对照试验，试验犊牛平均初始体重(41.9±3.4) kg，平均断奶时间(47.5±9.2)日龄。其中，有1篇文献中使用荷斯坦和夏洛莱杂交牛^[25]，其余文献均为荷斯坦犊牛；有6篇文献动物试验使用母犊^{[9-10, 12, 17, 20, 27]}，有4篇文献使用公母混合犊牛^{[13, 19, 22, 25]}，其余文献使用公犊；有9篇文献试验期间未补饲干草^{[3, 9, 12, 15, 21-24, 27]}；有9篇文献犊牛断奶日龄大于等于50日龄^{[9-11, 13, 17, 22, 25-27]}，其余文献均小于50日龄；有6篇文献使用直接断奶法^{[7, 11, 14, 16-17, 26]}，其余文献均使用逐渐断奶法。

1.5 统计方法

使用RevMan 5.3软件中的Cochrane风险评估工具与所纳入的文献进行偏倚风险评估，包括试验动物分配方法、试验方案、数据完整性、选择性报道和其他偏倚。使用RevMan 5.3软件对提取的数据资料进行Meta分析，选择标准化均数差(standardized mean difference，SMD)作为效应尺度，计算95%置信区间(confidence interval，CI)。采用Inverse Variance法合并效应量^[28]，纳入的研究采用χ²检验进行异质性分析，当P < 0.10、I²>50%时，认为纳入的多个研究结果间存在异质性^[29]，当不存在异质性时选择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当存在异质性时选择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并采样Meta回归分析探讨异质性来源。对异质性较大的分析结果进行敏感性分析，将效应量明显偏离的研究排除或者纳入，分析研究对合并效应量和异质性的影响，评价Meta分析结果的稳定性。采用漏斗图分析检验纳入的研究间是否存在发表偏倚。Meta分析结果P < 0.05时为差异显著。

2 结果 2.1 文献质量和风险评价

Cochrane风险结果表明(图 1)，纳入研究的25篇文献整体质量较高，偏倚风险系数较低，其中3篇文献在材料方法中未明确阐述试验动物分组方法，在随机分配项存在较高的偏倚风险。由于动物试验在执行过程中试验对象不存在试验处理方案隐藏和盲法的风险，因此相关项目偏倚风险较低。有10篇文献存在不同程度的缺少指标和数据不完整，因此在结局数据不全和选择性报道2项存在一定偏倚风险，其他偏倚风险包括试验中使用牛乳营养成分和采食量的不确定等。

2.2 断奶前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Meta分析

犊牛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分析结果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75%，P < 0.05)，故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2)。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在无效线左侧，且不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降低了犊牛断奶前的固体饲料采食量(P < 0.05)。Meta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发表年份、动物品种、样本数量、断奶日龄、断奶方式和是否补饲干草等因素的P值均大于0.1，未能解释异质性来源。

2.3 断奶后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Meta分析

犊牛断奶后固体饲料采食量分析结果不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17%，P=0.17)，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3)。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断奶后的固体饲料采食量无显著影响(P=0.87)。

2.4 断奶前犊牛平均日增重的Meta分析

犊牛断奶前平均日增重分析结果不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9%，P=0.32)，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4)。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在无效线右侧，且不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提高了犊牛断奶前的平均日增重(P < 0.05)。

2.5 断奶后犊牛平均日增重的Meta分析

犊牛断奶后平均日增重不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25%，P=0.09)，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5)。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断奶后平均日增重无显著影响(P=0.19)。

2.6 犊牛断奶体重的Meta分析

犊牛的断奶体重分析结果不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12%，P=0.27)，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6)。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在无效线右侧，且不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提高了犊牛的断奶体重(P < 0.05)。

2.7 犊牛试验末体重的Meta分析

犊牛试验末体重分析结果不存在研究间异质性(I²=4%，P=0.40)，故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合并效应量(图 7)。结果显示，合并效应量在无效线右侧，且不与无效线相交，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提高了犊牛的试验末体重(P < 0.05)。

2.8 敏感性分析

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影响了犊牛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平均日增重、断奶体重以及试验末体重(表 1)，其中大部分结果异质性低，Meta分析结果准确可靠，但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分析结果异质性较高(I²=75%；P＜0.05)，需对分析结果的稳定性和可信度进行评估。敏感性分析中有5个研究的合并效应量明显偏离了总体的合并效应量，当去除文献Chapman等^[4]、Passille等^[10]、Hill等^[14]、Hill等^[15]、Korst等^[19]后，异质性明显降低(I²=75% vs. I²=17%；P＜0.05 vs. P=0.21)，但不影响分析结果(P＜0.05 vs. P＜0.05)。排除异质性来源后不改变分析结果，说明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的Meta分析结果稳定可靠。

2.9 发表偏倚

漏斗图分析结果表明(图 8)，断奶前和断奶后固体饲料采食量以及平均日增重的大部分研究分布于漏斗图上部且向中间集中，对称性好，仅有少量研究分布于漏斗图外，说明研究的样本量大、具有代表性，且试验精度高、数据准确。断奶体重和试验末体重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漏斗图中上部，但对称性差，且有部分研究分布在漏斗图下部或外部，说明存在少量发表偏倚。

3 讨论 3.1 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影响

新生犊牛以液体饲料为主要食物来源，母乳或代乳粉通过食管沟反射绕过瘤胃直接进入皱胃消化，其瘤胃尚未充分发育，微生物区系和发酵功能尚未建立，而早期瘤胃的发育与固体饲料的摄入有直接的关系^[30]。固体饲料的足量采食可通过物理方式刺激瘤胃快速发育，促进瘤胃肌层厚度和体积的增加，以及开启瘤胃微生物发酵^[31-32]。研究表明，与传统限饲相比，犊牛代乳粉饲喂量由每日600 g左右提高至800~1 200 g可导致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显著降低^[15]。犊牛液体饲料饲喂量提高33%~100%，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下降27%~68%^{[5, 9-11, 15, 20, 27]}。断奶前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Meta分析结果支持了这一结论，对46个犊牛对照研究的分析结果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可显著降低犊牛断奶前的固体饲料采食量。

传统观点认为幼畜早期固体饲料采食量的增加可刺激消化道发育，有益于幼畜的生长和健康。固体饲料采食量不足可导致瘤胃发育迟缓，影响微生物区系的早期定植，造成犊牛断奶后的营养物质表观消化率降低，尤其是中性洗涤纤维和酸性洗涤纤维消化率，由此推测固体饲料采食量降低导致的瘤胃发育不足是犊牛断奶后生长速度下降的主要原因^[14]。然而，另一些研究结果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不影响犊牛断奶后的固体饲料采食量，对生产性能和瘤胃发育无负面影响^[33-34]。近期在羔羊的研究中得到了相似的结论，液体饲料饲喂量由每日2%体重提高到4%，不影响总的固体饲料采食量，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的差距会在断奶后1周内迅速恢复，并且对羔羊瘤胃发育和微生物多样性以及优势菌群相对丰度无显著影响^[35]。Meta分析结果表明，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断奶后的固体饲料采食量无显著影响。断奶后固体饲料采食量的快速恢复提示，先前研究中提出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造成犊牛瘤胃发育不足的推测可能是不准确的，有待进一步研究。

由于断奶前固体饲料采食量的Meta分析结果异质性较高，且Meta回归分析未能解释异质性来源，因此需进一步分析产生异质性的原因。根据敏感性分析结果，有5个研究的合并效应量明显偏离了总体，将其剔除后异质性明显降低，分析结果不改变。分析其原因，Chapman等^[4]和Hill等^[14-15]的3个研究使用的代乳粉中脂肪含量超过20%。有研究表明，犊牛饲喂高脂肪含量液体饲料可抑制固体饲料采食量，脂肪含量超过20%可能对犊牛生产性能造成负面影响^[36-38]。因此，代乳粉中较高的脂肪含量可能是产生异质性的主要原因。其次，在Passille等^[10]的研究中，犊牛摄入营养成分不明确，而Korst等^[19]的研究中采用自由采食，没有记录液体饲料饲喂量，这些因素也可能对研究结果造成一定影响。但排除异质性来源后不改变分析结果，说明Meta分析结果稳定可靠，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影响仅局限于断奶前。

3.2 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生产性能的影响

先前的研究认为，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可导致犊牛胃肠道功能发育不足，引起断奶后营养物质消化率降低，从而对生产性能造成负面影响；此外，消化率降低还可引起饲料在消化道的填充作用，因此将犊牛断奶前体重的增加归因于消化道填充作用，而并非真正的营养物质在肌肉和骨骼的沉积^[14-15]。因此，在传统犊牛培育中液体饲料的使用量非常谨慎，通常采用限饲的饲养策略。然而，近期的一些研究结果表明，幼龄反刍动物有能力吸收利用额外的营养，幼畜早期获得的能量和氨基氮越多，对组织生长越有利^[39]。提高代乳粉饲喂量或自由采食母乳可为犊牛提供大量易消化营养物质，增加干物质、粗蛋白质和粗脂肪的摄入量，从而促进其早期快速生长，有利于犊牛断奶后生产性能的发挥^[40]。研究表明，将犊牛每日液体饲料饲喂量提高50%~94%，可使断奶前ADG提高33%~44%，断奶体重提高13%~24%^{[16, 23, 26]}，同时对犊牛的健康和动物福利有促进作用^[41]。此外，犊牛断奶前日增重和断奶体重是影响第1个泌乳周期产奶量的重要因素。研究表明，犊牛56日龄前提高代乳粉饲喂量或自由采食母乳可提高第1个泌乳周期产奶量450~1 300 kg^[42-43]。Soberon等^[1]将犊牛断奶前的体增重与第1个泌乳周期305 d产奶量行了回归分析，结果表明断奶前犊牛ADG每增加1 kg，第1个泌乳周期305 d产奶量可增加704 kg，且断奶前的犊牛的ADG越大，其第1个泌乳周期的生产性能潜力越大，这一结果与先前的研究结果^{[42, 44]}一致。本文对1 574头犊牛的Meta分析结果表明，早期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显著提高了犊牛断奶前的平均日增重、断奶体重以及试验末体重，分析结果支持了高液体饲料饲喂策略的促生长作用，并提示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可能对犊牛后期生产性能的发挥具有潜在的积极作用。

3.3 本研究的局限性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文所纳入的文献资料整体质量较高，偏倚风险系数较低，但仍存在数据不全和选择性报道风险以及少量的发表偏倚，可能对Meta分析结果造成一定影响。此外，本文所纳入研究间存在犊牛出生季节、环境条件等因素的差异，如夏季高温条件下饲喂大量代乳粉易造成犊牛真胃胀气，从而对犊牛生长性能和健康造成不利影响。因此，不明确的环境条件可能是潜在的异质性因素。其次，本文所纳入的研究中，液体饲料营养水平和早期干草补饲量以及断奶方式存在差异。一方面，代乳粉质量和营养水平是犊牛早期生长发育的决定性因素，直接影响犊牛生产性能；另一方面，早期干草补饲容易引起消化道填充，降低食糜流通速率和固体饲料采食量。此外，一部分研究采用一次性断奶法可能导致断奶后犊牛固体饲料采食量的急剧下降，从而导致断奶后犊牛生产性能的损失。以上这些因素可能对Meta分析结果造成一定的干扰，下一步研究中，可从代乳粉营养成分差异或断奶日龄和方法等角度开展研究，进一步探讨营养水平、环境因素、管理因素等对犊牛生产性能的影响，开展多角度的Meta分析研究将有助于理解和评估犊牛早期营养管理策略的实际调控效果和生产意义。最后，通过Meta分析不能对相关研究的机理进行分析探讨，无法回答早期营养调控机理的相关科学问题。因此，今后有必要对犊牛早期液体饲料饲喂策略开展进一步研究，以提供更加精确、可靠的研究数据，并对早期营养调控犊牛生产性的机理进行解答。

4 结论

① Meta分析明确了早期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对犊牛生长发育的促进作用，可显著提高犊牛断奶前平均日增重、断奶体重和试验末体重，对断奶后固体饲料采食量无影响。

② 提高液体饲料饲喂量作为一种早期营养策略是具有实践意义的犊牛早期培育方法，对提高犊牛潜在生产性能有积极作用。